一篇旧文：三八节为潘金莲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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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旧文：三八节为潘金莲洗白

    最近有一位叫做李海滨的政协委员颇有网络点击率，原因是他在今年两会上口出狂言，声言要禁播《水浒》。根据李委员的高论，《水浒》这样的电视剧应该禁播，战争题材的电视剧要有所控制，这些都和暴力相关。《水浒》是旧时代的名著，与我们时代不适应。

    李委员确实不愧为忧国忧民大委员，对《水浒》的评议也颇有特色。首先表现在对于当局维稳大业的忧虑，《水浒》宣传打家劫舍，暴力运动，对于当今维稳大业来说，肯定是宣扬暴力，反对集权统治了，所以必须禁播；其次，对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说，《水浒》是旧时代的名著，宣扬封建忠孝思想，特别是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更是与当今宇宙理论观念不合拍，所以必须禁止。

     李委员虽忧国忧民，但却费力不讨好，马屁也拍错了地方，不但得不到主子的青睐，反而遭到网民的唾骂，真是自讨没趣。按照李委员的逻辑，其实《水浒》还有一条罪状，那就是通过潘金莲宣言性解放，这就更是与核心价值观唱对台戏了。恰逢今天是三八节，为了配合对《水浒》的批判，满足女性读者的好奇心，笔者翻出去年一篇旧文，通过批判潘金莲，也来凑合批判《水浒》，供网友们参考。

东西方文化比较之潘金莲的错到底是谁的错

　　——野渡自渡人

　　《金瓶梅》中潘金莲经不住王婆诱惑与西门庆勾搭成奸，毒死丈夫武大郎，霸占财产，最后遭武松复仇而命丧黄泉。在中国文坛上，潘金莲是一个典型的毒妇形象。潘金莲的毒妇形象我们从中国传统角度来看，其形成至少有四个方面的原因。其一是武大郎的猥琐；其二是西门庆的强势；其三是王婆的诱惑；其四是潘金莲的妇怨。
　　同样是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我们比较一下西方著名《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中的查泰来夫人。英国作家劳伦斯《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中查泰来夫人名字叫康妮，她的丈夫在前线回来时成了废人一个，下半身完全瘫痪了。而那年康妮才23岁，那个情人就是康妮家的帮工梅洛斯。一个女人需要正常的性生活。于是康妮在屡次与情人的不同场合幽会中找寻着人生的快乐。
　　对于同样是两本历史上曾被禁止出版发行的禁书，其共同特点是书中关于性的描写很多，而几乎是赤裸裸的。《金瓶梅》侧重于人物行为描写，而《查泰来夫人的情人》则侧重人物心理描写，这也就造就了东西方文学作品比较差异。当然，对于两本名著笔者不敢妄加评论。这里还是借助郁达夫说出了笔者想要说的话。郁达夫文集中有一段评论这本书的妙语，不妨借来一用：
　　“尤其使人佩服的，是他用字句的巧妙。所有的俗字，所有的男女人身上各部分的名词，他都写了进去，但能使读者不觉得猥亵，不感到他是在故意挑拨劣情。我们试把中国的《金瓶梅》拿出来和他一比，马上就可以看出两国作家的时代的不同，和技巧的高下。《金瓶梅》里的有些场面和字句，是重复的，牵强的，省去了也不关宏旨的，而在《查泰来夫人的情人》里，却觉得一句一行，也移动不得，他所写的一场场的性交，都觉得是自然得很。”
　　抛开受“五四”新文化运动崇洋媚外因素，郁达夫对两本书的评论还是比较中肯的。但笔者在此不想就小说写作手法等方面妄加啰嗦，我想通过作品中两个女人来谈谈东西方女性比较文化问题。
　　我们撇开《金瓶梅》中的男性人物如西门庆、武大郎，《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中的康妮的丈夫、帮工梅洛斯等形象，即抛开所谓“猥琐”与“强势”男性形象，单从女主人公潘金莲和查泰来夫人来比较分析，通过历史眼光来评判，笔者认为“诱惑”和“妇怨”是她们共同特征。
　　中国古代把孔子和孟子当作圣人，儒家以“孔孟之道”治理天下，于是孔子的女人观便成为金科玉律。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论语·阳货》）意思是说，唯独女子与小人难养（相处）啊，与他们亲近，他们就不尊重你；疏远他们，他们又会怨恨你。可见孔子从心眼里瞧不起女人，于是给“女子”等同于“小人”的道德恶评。在儒家文化看来，女性要改变“小人”形象，“三从四德”就是道德行为标准。于是历史上的贞洁观、烈妇观便成为女性的行为准则。在男人作为世界主宰的中国历史长河中，女人是毫无地位的，甚至于连她们的姓氏也往往被剥夺了。“三寸金莲”、足不出户、相夫教子成为那个时代的女性典型特征。因此说，潘金莲的“妇怨”是不为主流社会所接受的，是有违道德法律的，是必须被封杀的。
　　然而，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经不住“诱惑”，用我们今天的观点来说就是“立场不坚定”。王婆巧施连环计，步步为营，不怕潘金莲不中招。潘金莲则经不住干柴烈火“妇怨”煎熬，一经“诱惑”，便生米做成熟饭。潘金莲的故事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到底是王婆的错还是潘金莲的错？也就是说，到底是“诱惑”的错，还是“妇怨”的错？
　　西方人对于“诱惑”和“妇怨”的解释显然不同于东方。笃信基督教的西方人在《圣经》中讲述了亚当和夏娃的故事。上帝在伊甸园里造出亚当和众多生物后，又用亚当的一根肋骨造就了女人夏娃。亚当、夏娃在伊甸园无忧无虑地生活。但夏娃最后经不住毒蛇的“诱惑”和欺骗，偷食了人间禁果。于是两人最后被上帝赶出了伊甸园。从此以后，男人必须累得满头冒汗才能活下去，女人必经受分娩之痛苦。
　　由于有基督教《圣经》的指引，在“诱惑”和“妇怨”问题上，西方人认为“妇怨”是没有错的。女人诞生于男人的肋骨，自然是纯洁的。因为同样是男权社会的西方世界，如果贬低女人，那么无异于贬低男人自己，因为女人本来就是男人身体的一部分，赞美女性纯洁其实就是赞美男人的伟大。所以在众多的《圣经》故事中，各种女性形象，各种女神形象大多都是美丽无比、纯洁无暇的。那么在“诱惑”和“妇怨”问题上，错在何处呢？答案是很显然的，错在毒蛇的“诱惑”。
　　通过比较分析，我们得出东西方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观，潘金莲的错主要错在“妇怨”，即潘金莲不守妇道，违背纲常；夏娃的错主要错在“诱惑”，也就是说查泰来夫人的错是经不住“诱惑”。中国历史上没有宗教，但孟子的“性善”论还是占主导地位。然而在女性问题上，“人之初，性本善”显然没有推此及彼，女人的“妇怨”情结显然已经归于“性恶”范畴。从这里我们就明显看出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在西方文化看来，虽然“诱惑”无处不在，但由于女性是圣洁的，她们是没有错的，即使是在丈夫的“猥琐”、情人的“强势”面前，“妇怨”都是情有可原的，或者说“妇怨”更是造就了女性的风骚多情，反而更加适合男性的胃口。这也就是西方文化中为什么女性大胆开放，社会性解放、性自由的盛行不衰的原因。
　　同样，通过比较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东方女性的内敛、柔和也有着深层次的文化因素。不说儒家主流道德范畴约束，就是作为道家、法家、墨家等非主流道德文化观，同样是对女性施加种种紧箍咒。“诱惑”本身是没有错的，或者说“诱惑”只是一个中性的概念，关键在于你要能够抵挡住“诱惑”，也即儒家所谓的“慎独”，保持“内圣外王”。因此说，女人的“妇怨”是绝对错误的，是不可产生的，是罪该万死的。这也就是千年以来，潘金莲都是作为反面典型遭到世人的唾弃的原因。
　　历史发展到改革开放三十年后的今天，现在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诱惑”和“妇怨”现象？还是先来看看最近发生的一件“女大学生带睡衣去应聘”事件。一名男子想试试在网络上发布招聘平面模特的广告，真的有人应征吗？没想到近百个大学生、打工女青年的应征简历就发到了他的邮箱里。很多人附带了详细的电话、身份证号，甚至艺术照、裸照。其中5人相信娱乐圈有潜规则，对牺牲财色无所畏惧。更有一人竟然带了一件睡衣前去应聘......
　　对于“女大学生带睡衣去应聘”事件， 撇开法律、道德、伦理问题不谈，我们透过“诱惑”和“妇怨”现象，从文化层面来分析，现代社会对于女性的“诱惑”可谓纷纭复杂，步步是陷阱，时时须提防。而相对于“妇怨”来说，现在所谓新时代女青年，受西方文化思想熏陶，已经完全没有了传统观念的束缚，所谓贞洁观，节烈观，甚至贞操观念都已经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所以我们看到女大学生可以带着睡衣坦然参加应聘。台湾某女作家曾经有一个观点：现代社会的堕落首先是女性的堕落。更有网友评论现实社会，认为当今中国，男人越来越聪明能干，越来越多才多艺，越来越勤奋，越来越优秀，一步一步进化；女人则越来越愚蠢无能，越来越一无是处，越来越懒惰，越来越堕落，一步一步退化！
　　然而，进化也罢，退化也罢，一面之词，不足为据，但我们从“诱惑”和“妇怨”现象出发，现代中国女性确实应该好好反思。当今社会不少文人在为潘金莲平反，认为错在西门庆，错在王婆甚至是错在武大郎。去年热播的新版电视连续剧《水浒传》更是把潘金莲打扮成一个妇女解放先进典型形象。这显然是受到西方文化观、价值观的熏陶影响，“妇怨”永远是可爱的，是多情、善良、美丽的；而“诱惑”永远是可恨的，是可耻、可鄙、可恶的。这种西方人本主义价值观指导下，中国的新型女性完全丧失了东方女性的善良、柔美、和和，成为西方文化的“性奴”。在功利主义“诱惑”下，其一无是处、懒惰堕落、步步退化势所必然。
　　当然，笔者在这里分析比较《金瓶梅》和《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两部作品女主人公，并不是为封建糟粕摇旗招魂，对于儒家某些早已过时的女性观，对于“三从四德”，我们还是要批判的。但凡事都有一个“中庸”之度，所谓“过犹不及”。孔子曾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论语·子罕》）。其实孔子并无否定色的意思，他只是强调要像好色一样好德，并不是说好德就一定要戒色；好色也是好的，当然，不要过分，要合乎中庸之道；好色不是淫，好色过分才是淫。今天的中国女性过分性开放、性解放或是性泛滥，是我们必须反对的。其实，上世纪60年代广泛号召性解放的西方社会，已经尝到了所谓性开放自由的苦果，现在他们反而在这些问题是变得“内敛”多了。而反观中国社会，由于几千年封建愚昧的长期压抑，由于马氏理论的条条框框限制，一旦放开，必有猛虎出笼之势。所谓“女人是老虎”，现实之谓也。
　　潘金莲的错到底是谁的错，就如同“女大学生带睡衣去应聘”事件，到底是社会的错还是女大学生的错？无须再评论，我们只能这样说，女性同胞们，劝君做一个温柔、善良、勤劳、人美心更美的“窈窕淑女”吧。凡事当前，千万不要忘了自己是中国人，留着中国血，长着中国心；生是中国人，死为中国魂。
　　（2012年10月22日于野渡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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