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涢水之水1
涢水,一条晶亮的,细细的水
细得像,母亲额头的皱纹,细得像
母亲手上缝补岁月的青线
它穿过母亲的针眼,穿过黎明和黄昏的薄纱
一头拴着大洪山的脉搏,一头拴着
我这颗,漂泊的心
无论我身处何处
我的手,一触摸到
缠绕在腰间的涢水河,我的血管
便在暮色里,亮起了,母亲的灯盏,在思念里
涌起了,故乡,无边的月色
2
我有时把涢水,比作一条
山的褶皱里,爬出的,青青的藤蔓
一条长长的、细细的藤蔓,贴紧地面
一路不断掏出内心的善良,掏出绚烂的美
一座座的村庄和城镇,都是
藤上的瓜儿
瓜儿抱紧藤啊,藤儿抱紧瓜儿,就像
天空抱紧大地,大地抱紧天空
阳光的汁液,像水流一样,被送往
一颗颗,甜蜜的内心
3
我甚至把涢水,比作一条
裸露的血管,阔大的水面上漂浮着
无穷的晨曦和无尽的落霞,那是岁月
殷红的血
被血色洇红的花朵儿
和被花朵儿洇红的炊烟,洇红了
一大堆,码放齐整的日子
4
一条水的流淌,就足以
让一段历史,像玉石一样温润,通透
就足以,让山林生动,让大地柔媚
让城市琅琅拔节,让鸡鸣犬吠之声
增添乡村的宁静
一条水的闪亮,就足以
让季节不停地变换衣衫,就足以
让几朵花的叩问,换回一座等待成熟的果园
让几片雪花的呼喊,唤回
一座春天
5
一生中,我一直把涢水,留在
我的骨子里,那不绝的涛声,就是
藏在生命深处的骨髓,就是,水洗不尽
风吹不散的,扑面的花香
我想取走一截涢水,放进我的墓室
我枕着它时,就是枕着,内心的安宁,枕着
故乡优雅的心跳
6
怎么看,母亲的坟茔,都是一只
罢了园的秋瓜儿,或者是,枯草尖儿上
一滴忧伤的泪
风凉了,草木凋伤
一颗瓜儿的内心是清苦的,一滴泪的内心
铺满薄霜
撇开内心的荒凉,母亲孤独地偎在那片
朝阳的坡上,双手紧紧抱住,穿过胸膛的
藤蔓,就是替我抱住了,一个游子的
今生来世
201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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