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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蛋鬼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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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0:29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3日

  我的姐姐胆子多么小!她那么害怕小偷,晚上吓得都睡不着觉。爸爸、妈妈不在家时,一到晚上,她就要看看床下、门后和窗帘后面是否有什么人,而且晚上睡觉从来不敢熄灯。我真不懂,女孩子们为什么都这么好笑!
  昨天晚上,我刚睡了两个小时就被一阵大叫吵醒了,好象家里着了火似的。我从床上跳下来,刚准备出房门,就看见维基妮娅穿着睡衣冲进了我的房间,她抓住我的胳膊,又把房门给锁上。
  “加尼诺!加尼诺!我床下有一个小偷!”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接着,她又打开窗子大声呼喊:
  “救命!……救命!抓小偷……抓小偷!”
  邻居们闻声赶来,跑到我家门口,卡泰利娜和刚穿好衣服的维基妮娅下了楼。邻居问:
  “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我床下有一个人……我亲眼看到的!快!快去看看!但是要小心,不要忘了带枪!”
  两个胆子大一点的上了楼,其他的人在下面安慰着维基妮娅。我也跟着那两个人进了姐姐的房间。这些勇敢的邻居慢慢、慢慢地朝床下看,看见床下面果真有一个男人。于是,他们抓住这个人的腿朝外拖;但这个人一点也不反抗。一个勇敢的邻居抓起一把椅子,朝他背上砸去;另外一个用枪比着他。突然,大家睁大着眼睛望着我:
  “加尼诺,这又是你干的!”
  “是啊!”我回答,维基妮娅老是疑神疑鬼,说她床下有小偷。我想,我这么一来,就可以使她见到真小偷时不那么慌张了。”
  我亲爱的日记,你知道,是什么使我姐姐那么害怕吗?是什么使邻居那么慌张吗?是一个穿着爸爸旧衣服的稻草人!……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0:57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4日

  爸爸、妈妈离家五天了,维基妮娅给他们拍了封电报,请他们提前回来。
  维基妮娅对他们说,要是让她再同我一个人待在一起的话,肯定得生场病……
  而我呢,这一次又失去了获得自行车的机会。为什么呢?因为我不幸有一个神经质的姐姐,胆子小得要命。
  难道不是这样吗?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1:16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5日

  今天,爸爸、妈妈和阿达回来了,大家脾气都很坏。
  我申辩也没有用,反正大家的火都朝我身上发泄,翻来覆去地说我是一个坏东西,是一个不肯改悔的坏孩子,好事儿到我这儿就变坏了。……
  因为稻草人的事,爸爸训了我一个多小时,他说,这种事只有我这样没有头脑、没有心肝的无赖才干得出来。
  这也是老生常谈,我倒希望他能说出点新的话来。老是说我是没有心肝、没有头脑的无赖,难道就不能改吗?
  今天注定是我该受封的日子,他们封我一个不幸的外号——捣蛋鬼。所有的人都这么叫我,故意这么叫,因为他们都讨厌我。而且倒霉的事也是接踵而来,就象樱桃一样都连在一起。所不同的是樱桃受到人们的欢迎。依我说,倒霉的事最好一件一件来,否则我可受不了。
  爸爸为我吓唬维基妮娅的事把我好训了一顿。话还没训完,亲爱的校长先生又寄来了一封信,信里详细地讲了我在学校里恶作剧的事,而且把其中的有一件事看得特别严重,我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昨天,我带了一瓶红墨水到学校去。红墨水是从爸爸写字桌上拿的,这件事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总是说我是非常倒霉的,现在我再说下去。我拿红墨水到学校里去的那天,正是贝蒂的妈妈想起来在贝蒂脖子上套上了个长长的浆洗过的大翻领的那天,她把大翻领套在她儿子脖子上的那天,正巧也是我把红墨水拿到学校去的同一天。
  不知怎么搞的,我起了个念头,想在贝蒂的翻领上写点什么。翻领又大又白,而且浆洗得发光。我用笔蘸上红墨水,在他的翻领上悄悄地写上了几句诗,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
  诗是这样的:

  “不许说话不许动!
  要是‘肌肉’看见了,
  都得挨油煎!”

  一会儿,“肌肉”老师叫贝蒂到黑板上去写生词,大家念着贝蒂那条雪白的翻领上用红墨水写的漂亮的诗句,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
  开始,“肌肉”不知道怎么回事;贝蒂也摸不着头脑,这情景就象上一次不知道裤子为什么粘上了胶一样。后来“肌肉”读了翻领上的诗后,立刻变得象老虎那么凶。
  校长马上来了,象往常一样,他开始了调查。
  这时,我把红墨水瓶藏到课桌里。但校长却要检查坐在贝蒂后面的每个人的铅笔盒(这是不能容忍的,因为搜查其他人东西这种情况,只有发生在未受过良好教育的家庭里。),结果他发现我的笔尖蘸有红墨水。
  “我就知道是你干的!”校长冲我说,“上次把胶放在贝蒂椅子上的,也是你……好哇!你小心点,我要惩罚你。……”
  因为这事,校长给我们家寄来了报告书。
  “你看见了吗?”爸爸举着信指着我的鼻尖吼着:“你看见了吗?一场恶作剧还没完,又来了一场更恶劣的!……”
  确实如此。但是,校长的信,偏偏在爸爸为稻草人的事教训我的时候来,难道也是我的过错吗?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1:40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6日

  我吞咽了全部的泪水后写着日记,因为我刚吃完一碗面条汤。一边吃我一边掉着眼泪,我是生着气吃掉这碗面条汤的。
  爸爸昨天下了命令,为了惩罚我用假人吓唬维基妮娅、骂“肌肉”老师等恶作剧,罚我连吃六天的面条汤,除了面条汤外什么也不给吃。
  这是明摆着的,他们知道,六天光吃面条汤,我是忍受不了的……要是偶然吃一顿的话,我倒是很高兴。可以肯定,他们要我吃上六天面条汤……然后才对我说,这样做是迫不得已。
  我抵抗了一天,拒绝吃面条汤。就是饿死,也不屈服这样残酷的迫害!但是,遗憾的是到了晚上我再也忍受不了啦……我只好向饥饿屈服。我为我不幸的命运和面条汤而伤心地哭着,边哭边吃着这碗面条汤。


  12月7日

  两天里我吃了八碗面条汤……就是在镇压异教徒的时代,人们也没有用这样可怕的刑罚,来对待一个可怜的男孩子。
  一切都该有个限度,我开始对这种卑劣的做法反抗了。一小时前我走进厨房,正好卡泰利娜不在,我抓起一把盐扔进了炖肉的锅里。
  今天,当我吞咽了面条汤后,我抑制不住好奇心,想看看他们对放了许多盐的炖肉究竟反应如何?于是我下了楼,在餐厅的门口窥视着。
  正好,我听到了一段我最关心的谈话。
  “那么大后天,其他人都得在五点钟起床吗!”妈妈问。
  “当然,”爸爸回答说,“因为车子准六点到家门口,到那里至少需要两个小时,仪式需要半个小时,这样在十一点半前我们就回来了……”
  “我也准六点到这里。”马拉利说。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由于刚把一块肉放到嘴里,开始咳嗽、喘气,好象吞下了一个风磨一样的难受。
  “怎么回事?怎么搞的?”
  “你们尝尝看!”律师回答。
  大家尝了炖肉,发出了一阵咳嗽声和擦鼻涕声,几乎齐声叫了起来:
  “卡泰利娜!卡泰利娜!”
  我忍不住要笑了,连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想知道明天早晨六点他们坐车到哪儿去……
  他们以为骗得过我,我要警戒着!

  To be continued……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2:03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9日

  我已经吃到第十九碗面条汤了……我要报仇。
  他们不可能想到,事情就坏在迫使一个可怜的孩子,一天喝五六碗面条汤!①如果他们明白这一点就好了。
  今天早上,我跑到厨房里,抓了一大把胡椒扔在咖啡里。等咖啡煮好后,我要看看他们会愣到什么地步。

  今天,家里来了许多人。最后到的是糕点铺的伙计,他拿来了一个大纸盒和满满的一袋东西。卡泰利娜马上把它们放到了食品柜子里,并上了锁。②
  但是,我知道阿达房间里的钥匙也能开开这个柜子。我要找一个机会打开柜子,看看那大纸盒和那只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我马上告诉你,大盒子里装着许多圆纸盒,上面写着金色的字:斯托帕尼——马拉利婚礼。
  这对我来说是一大发现。
  “哈!家里要举行婚礼,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心说,“加尼诺就应该蒙在鼓里,从早到晚吃着面条汤吗?”
  在我发现纸盒里装着什么后,口袋里的东西对我已不是什么秘密了。我打开糕点铺伙计拿来的口袋,饱餐了一顿糖果。我说:
  “不,我亲爱的,加尼诺也应该为新娘新郎庆贺,因为是他才促成了这门婚事。如果不让他参加婚礼真是憾事!”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2:27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10日

  新娘新郎万岁!加尼诺万岁!打倒面条汤!
  家里终于和平了,一切都是我的功劳。
  今天早上,正如我讲过的,我警戒着。当家里有响声时,我悄悄地起床穿好衣服等待着。
  没有谁想到我。
  我听见爸爸、妈妈、阿达和维基妮娅下了楼,后来马拉利律师来了,最后,我听到了马车的车铃响了。所有的人都出了门。
  这时,在房间里做好了准备的我,象箭一样地冲了出去,①跑出家门,追着刚起动的马车。
  不多一会,我就追上了马车。我抓住车座后的横档,象马路上调皮的孩子那样坐在后面,心想:
  “这下子,你们到哪儿去可瞒不过我了!……”
  最有意思的是,我在车后可以听得到他们的说话声……
  我听见马拉利说:
  “请你们留心,不要让能搅得天翻地覆的捣蛋鬼,知道我们的这次行动②……否则他将使半个地球都知道这件事。”
  车走啊走啊,走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停下了。大家都下了车。我等了一会儿后也下了车。
  真让人惊奇!
  马车停在一座乡间的教堂前。爸爸、妈妈、维基妮娅和马拉利等都走进了教堂。
  “这座教堂叫什么名字?”我问教堂外面的一个农民。
  “叫圣·佛朗切斯科·阿·蒙台教堂。”

  我也进了教堂,看见马拉利和维基妮娅面对祭台跪着,爸爸、妈妈、阿达跪在他们的后面。
  我沿着教堂的墙匍匐到祭台附近,谁也没有发现我。这样,我就可以参加全部的婚礼仪式了。当牧师问维基妮娅和马拉利是否愿意结婚时,他们回答说愿意。这时,我突然从祭台后走了出来,说:
  “我也愿意。你们真坏,为什么一点也不让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哭了起来,因为他们这样做使我很伤心。所有的人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但谁都没作声。
  只有妈妈也抽泣起来,她拥抱着我,亲着我,用颤抖的声音问我:
  “我的加尼诺,我的加尼诺,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爸爸嘴里嘟哝着:
  “又在捣蛋。”
  维基妮娅在仪式后也哭了,她拥抱我,亲我。但马拉利看上去却很不高兴,他拉着我的胳膊对我说:
  “你要注意,回城后不要告诉别人你看到的这一切,好吗?”
  “为什么呢?”
  “你不要多问,这不是孩子应该知道的。只是别多嘴多舌就行了。”
  又是男孩子不应该知道!大人们认为用这样的理由就能让一个男孩子满意,这可能吗!
  算了。我感兴趣的是,现在大家都对我好了。我们一起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我同马车伕坐在一起,而且几乎一直都由我来掌鞭。此外,最值得一提的是我在一段时间里不用再喝面条汤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2:52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12日

  对男孩子来说,姐姐出嫁是件非常美的事!
  楼下的餐厅好象成了一个糕点铺——摆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最好吃的是水果蛋糕;但包着奶油的奶油蛋卷也很好吃,尽管它的缺点是,①当你咬这一头时,奶油就从另一头冒了出来。马达莱纳也好吃,但要说到精制,还得算马林格……
  吃起来我可不留情,我吃了九个马林格,它们又松又脆,放到嘴里一嚼就化了。
  一小时后,新娘新郎、证婚人和来宾就要从市政府回来,那时才正式开始吃点心……
  家里只剩下阿达,她伤心地哭了。因为她看到妹妹们都出嫁了,担心自己的下场会象贝蒂娜姑妈一样。
  说到贝蒂娜姑妈,她没有来,尽管爸爸直请②她来参加婚礼。她回答爸爸说不习惯坐车,说她衷心祝愿维基妮娅幸福。但是,维基妮娅说,来不来没什么,只要吝啬婆能送给她件礼物就是好事。

  ☆ ☆ ☆

  我的日记,我又被关进房间里了,也许上帝并不愿老罚我喝面条汤。
  多倒霉啊!……我本来应该哭,但却笑了起来。因为我想起了烟囱爆炸时马拉利的面孔来了。他是那样的滑稽,吓得胡子都在发抖。
  灾难是大的,即便我承认是我造成的也没用,因为爸爸、妈妈早就对我绝望了,说我要毁了家……不过,这次灾难只毁了一个房间,准确地说是毁了客厅。
  这就是事情发生的经过。
  当马拉利、姐姐、爸爸、妈妈以及其他人从市政府回来后,大家感到很冷。一个客人在进餐厅的时候说:
  “房间这么冷,我们将会冻死在这里。就是吃点心也会冻僵的!”
  这时,维基妮娅和马拉利律师马上叫来了卡泰利娜,让她把客厅里的壁炉点着。
  可怜的卡泰利娜就跑去点壁炉……

  上帝,是炸弹!
  看起来确实是个炸弹。壁炉里弥漫着一阵灰烟,石灰屑溅得到处都是,使人感到房子要倒塌了。
  卡泰利娜跌倒在地上,吓得不省人事;正在旁边看她点火的维基妮娅大叫了一声,叫得就象上次在床底下发现假人一样;马拉利律师的脸色惨白,胡子不断颤抖,他在客厅里乱窜,连声叫着:
  “我的妈呀,地震了!我的妈呀,地震了!”
  许多客人都吓得朝外跑。但爸爸却马上跑到壁炉旁,他不明白为什么壁炉的烟囱里会响起爆炸声,把客厅的半边墙都快震坏了。
  当爆裂声快结束时,突然壁炉里又响起了哨声,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马拉利说:“啊呀!壁炉里有纵火犯,快去叫宪兵!快去叫宪兵把他抓起来!”
  这一切我心里很明白,但我很镇静地说:
  “噢,这是我的带响的炮仗!”
  这时,我才想起来。为了庆祝露伊莎的婚礼,我买了许多烟火,后来没有放,我就把它们藏在了客厅壁炉的烟囱里。因为那儿不会有人发现,爸爸更找不到。否则爸爸会把它们没收的。
  我的话使大家恍然大悟。
  “好哇!”马拉利律师兽性大发,“你居然成了我的小灾星!我没结婚时,你要弄瞎我的眼睛;我娶老婆时,你又想烧死我!……”
  为了防止爸爸打我,妈妈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带回了我的房间里。
  幸运的是,当家里开始吃点心时,我已经提前把我的那份解决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3:17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13日

  由于我写诗嘲笑“肌肉”老师,校长让我停学。六天以后,妈妈陪我去学校。
  “我陪你到学校去,因为你爸爸发誓,如果他要陪你去的话,就要象踢皮球那样,把你踢到学校的大门口。”妈妈说。
  我一到学校,当然是先挨一顿训斥。妈妈也在场,她叹着气,重复着家长在这种场合下说的那些话:
  “您说得对……是的,他很坏……他应该感谢这么一位好老师……”
  “现在他答应改正错误……但愿这次他能接受教训!……看看吧……希望他能变好……”
  在训话的过程中,我开始一直低着头说“是”。可是校长瞪着眼,咬着牙,象拉风箱一样说个没完没了,我不耐烦了。
  “不感到羞耻!给一个勤勤恳恳为你们的老师起外号!”①
  这时,我应该说些什么话呢?我回答说:“可大家还叫我捣蛋鬼加尼诺呢!”
  “人家这么叫你,是因为你到处闯祸!”校长接着说。
  他们一唱一和,意思是:孩子应该尊重大人,而大人却没有义务尊重孩子……
  这就叫做讲理!他们相信这样能说服我们,并让我们改正错误!……

  学校里一切都顺利,家里也太平无事。妈妈总是想办法让我放学后见不到爸爸。正如我说的那样,爸爸要打断我的腿!
  在我上楼梯的时候,我看见几个泥水匠正在修客厅壁炉的烟囱。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3:44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14日

  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没有出什么事。我还没有见到爸爸,我衷心希望见到他时,太平无事。

  ☆ ☆ ☆

  唉,我的日记,今天晚上我见到了爸爸,挨了他一顿揍!……因为屁股上挨了许多下,疼得我不能坐着写!
  多么让人沮丧啊!
  我要写下这次风暴降临到我头上的原因,确切地说是强加在我头上的风暴。但是,现在我不能这样做。我非常痛苦,不仅精神上痛苦,而且(禁止)上也痛苦,因为这次不仅是屁股挨了打,而且人格也受到了侮辱。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4:05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15日

  我今天上学了。但我先不说学校里的事。
  我站着写,我的屁股疼……
  昨天挨了打是由于卡泰利娜乱搜我东西引起的。她总是管那些不该她管的事,要知道,事情最终总是轮到我倒霉,那怕是隔了很久很久的一件小事。
  昨天晚上,不知怎么搞的,卡泰利娜在衣柜里找到一条裤子,是我秋天穿过了的。她在我的裤袋里发现一块用手帕包着的砸碎了的表。
  对这件事,卡泰利娜应该怎么办呢?如果她受过教育的话,应该把东西放回原处。可是,她不是这样,反而马上去告诉了妈妈和阿达。她俩正在谈论这件事时,爸爸回来了,询问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们都到了我这儿,要我解释清楚。
  我说;“没什么,这是一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而且也确实是件小事。”
  “什么!一块金表是小事?”
  “是的,但它已经成废物了。”
  “它是被你砸碎的?”
  “是的。我在同邻居小孩玩时砸碎的。但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住嘴!”爸爸突然说,“我马上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就讲了许多日子以前同弗洛·玛丽内拉一起变魔术的事:玛丽内拉把奥尔卡夫人的表拿出来,被我放在研钵中砸了,我用妈妈的表还给了她。
  我刚说完,一片指责和骂声冲着我来了。
  “什么!”妈妈火了,“噢!现在我才明白!现在我才弄清楚!奥尔卡夫人原来是由于疏忽才没发现表不是自己的……”
  “是啊!”阿达也大声说,“我还以为她是患了偷窃狂呢!唉,糟糕的是我们使她的丈夫也相信了这回事,真不象话!……”
  妈妈接着说:“你!你这个捣蛋鬼,为什么一直也不吭声呢?”
  我正等着妈妈的这句话。
  我回答说:“我原先是准备说的,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刚开始说这同偷窃狂的病无关时,你们却叫嚷着,让我对这类事不要多嘴多舌,说我不懂得这件事的重要性等等。我是被迫才不说话的。”
  “那么,我们家的银瓶是怎么跑到奥尔卡夫人家去的?”
  “这银瓶也是我为了玩,拿到奥尔卡夫人家去的。”
  这时,爸爸瞪着大眼走到我跟前,他吓人地吼着:
  “好哇!你就是这么玩的?!现在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玩的!”
  我围着桌子转,躲避着爸爸的打,并且申辩着:
  “难道她们冤枉奥尔卡夫人患偷窃狂病也是我的罪过?”
  “你这个恶作剧的小坏蛋,现在你就赔偿这一切!”
  “可是,爸爸,你想一想,”我哭着说,“你想一想,这事已经过去了……烟火还是我在露伊莎结婚时放到壁炉烟囱里的……表的事是十月份干的……我知道你要打我,但现在请你别打,因为这些都是过去的事。爸爸,你不要老记着这些事……”
  这时,爸爸把我抓住了,他狠狠地说:“相反,我今天要让你记住这每一件事!”
  结果,我又在日记上写下了许多……
  这样做对吗?如果爸爸讲的是对的话,那么也就是说,我两岁时干的事也得算帐罗!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4:28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16日

  今天我非常满意。
  讲好今天一放学,我就同妈妈、阿达到奥尔卡夫人那里去坦白我的所谓错误,并请求她宽恕。
  我们上她家去了。我非常狼狈地讲起变魔术的事来;奥尔卡夫人好奇地听着。
  我讲完后,她说:“你看看我的脑子,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戴的是别人的金表!”
  接着,她马上去房间里把金表拿来还给妈妈,并说:
  “你看看我的脑子!你看看!”
  请看!这才叫做讲道理!如果奥尔卡夫人马上就发现表不是自己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在那时说清楚的。难道奥尔卡夫人马大哈也是我的过错吗?”
  最精采的,还是妈妈和阿达讲,她们是如何怀疑奥尔卡夫人患偷窃狂病的时候。她们慢慢地讲着这件事;奥尔卡夫人听得津津有味,好象这是在说别人而不是说她自己一样。最后,她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得安乐椅都前后晃动了。她说:
  “啊!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怎么你们还让我吃药来治病?这件事太精采了,都可以写一本小说……而你,顽皮鬼,你拿我开玩笑,是吗?你觉得有意思吗?……”
  她捧住我的脑袋,吻了我一下。
  多么善良的奥尔卡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正直热情的人,丝毫不象我妈妈、姐姐那样!
  妈妈和阿达显然很窘,因为一切同她们预料的相反。谁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当我们回家时,我觉得真应该对她们讲。
  “你们应该向奥尔卡夫人学习学习,看看人家是怎么对待男孩子的!……”
  我揉着被打的地方。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5:22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17日

  我应该讲一下在学校里为维基妮娅的事同切基诺·贝鲁乔吵架的经过。
  贝鲁乔问我:“你姐姐同那个煽动家马拉利律师结婚了,是吗?”
  “是的。”我回答说,“但马拉利不是象你讲的那样,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很快要当议员了。”
  “议员?吹牛!”贝鲁乔捂着嘴笑。
  我开始生气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向他挥了挥拳头。
  “你不知道,当议员要花很多钱的。”他说,“你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当议员吗?我叔叔加斯贝罗是个评论家而马拉利不是,他当过市长而马拉利没有,他有许多显赫的朋友而马拉利没有,他有汽车而马拉利没有……”
  我说:“这跟有没有汽车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因为我叔叔加斯贝罗可以乘车去各地,还可以上山去讲演;而马拉利如果要去的话,只好走着去……”
  “到农村去?我对你说,我的姐夫是工人和农民的领袖,即便你叔叔乘汽车到农村去,在那里也将挨一顿棍子!”
  “去!吹牛!”
  “没什么可吹的,全是实话……”
  “去!”
  “请你不要再这样!”我警告他。
  “去!去!”
  “放学时,我让你‘去’!”
  他不作声了。正如大家都知道的,加尼诺·斯托帕尼可不是好惹的。
  放学时,我在校门口把他追上了,我对他说:
  “现在我该同你算账了!”
  但他加快了步子,一出校门就钻进了他叔叔的汽车里。汽车鸣着喇叭,拐了一个弯就跑了。同学们都羡慕地望着开走了的汽车……
  没关系,明天再教训他。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5:56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23日

  将近一个星期没写日记了。
  真倒霉!锁骨错位了。胳膊上了石膏怎么能写字呢?
  今天,医生终于为我拆了石膏,所以我才能在日记上写下我的想法、我一生中的遭遇以及那些骇人听闻的冒险事。
  事情发生在12月18日,这是值得记住的一天。因为这一天遇到了奇迹,但并不意味着我末日的来临。
  那天早上在教室里,当切基诺·贝鲁乔在我附近的位子上刚一坐下,我就嘲笑他是胆小鬼,害怕我揍而坐汽车逃跑了。
  他向我解释说,这几天爷爷病了,家里人都到那不勒斯去照顾爷爷了。贝鲁乔指的家里人,大概是他的爸爸和妈妈。他还说,因为他叔叔每天都派司机开车来接他,所以他没有时间同我单独在一起,至少有一段时间是这样。
  他做了解释后我才消了气,接着,我们谈起了汽车。我对汽车非常感兴趣;贝鲁乔说他对汽车很了解,还会开汽车,而且不止一次地开过。他说,只要会转动方向盘,注意别翻车,就连孩子也能开。
  我确实不太相信他的话,因为,把汽车交给象切基诺·贝鲁乔这样的孩子,谁也不会放心的。他见我不信他的话,就要同我打赌。
  他说:“你听着,今天司机要把车停在意大利银行门口,去办一件加斯贝罗叔叔交给他办的急事,我将留在车上。你想办法在放学前离开学校,到银行大楼门口找我。等司机进银行后,你就上车来,我带你在广场上兜一个圈子,这样你就可以看到我是真会开车呢还是说谎。①怎么样?”
  “好!”
  我们赌了十个新的钢笔尖和一支红蓝铅笔。

  按计划,在放学前半小时,我开始捂着肚子。“肌肉”老师看见后说:
  “大家不许动!加尼诺,你为什么象条蛇一样地扭来扭去?什么事?大家不许说话!”
  我回答说:“我身体不舒服,坚持不下去了。”
  “好吧,那就回家去……放学时间也快到了。”
  我,按照同贝鲁乔约好的那样,跑到意大利银行门口等着他。
  一会儿,贝鲁乔坐着汽车来了。当司机下车走进银行后,贝鲁乔向我打了一个手势,我便上了车坐到他旁边。
  “现在我要让你看看我会不会开车!”他对我说,“你准备按喇叭……”
  接着,他躬着身子又说:“看到了吧,要让车开起来,只要旋转这个……”
  他转动着方向盘。
  汽车的发动机响了,车很快就跑了起来。
  这时,我觉得非常好玩。在车行驶时,我不断地按喇叭,好笑的是②我看见人们都东躲西闪,恐惧地看着我们。
  但是,忽然我明白了:贝鲁乔根本不会开车,既不会减速也不会停车。
  他对我说:“快鸣喇叭,鸣喇叭!”好象喇叭能影响发动机似的。
  我们出了城,汽车象一只被踢出去的皮球,以飞快的速度朝农村开去,速度快得使我连气都不敢喘。
  这时,我看到贝鲁乔的手突然放开了方向盘,他倒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我的上帝,当时的情景多危险啊!
  就是现在回想起来,我感到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
  幸好路很宽也很直。我看到我们周围的房子、树都在快速地往后退,象是在做梦一样。这种情景我至今仍记得很清楚,我可以在这里画上那一刹那的情景。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我们的车象箭似的从一头牛旁经过时,一个农民大叫了一声,声音大得差不多盖过了汽车的马达声,他在嚷:
  “你们要摔断头颈骨的!……”
  诅咒很快就灵验了!虽然我头颈骨没摔断,却摔断了其它的骨头。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大地突然竖了起来,象一个巨大的白色魔鬼迎面扑来……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事后别人告诉我,汽车在一个路的拐弯处撞了一间房子。
  当时的冲击力猛到这种地步,以至我和贝鲁乔都飞出了三十米远。在这场不幸中,我幸运地落在了一片丛林里,这片丛林象弹簧一样减轻了我摔下去的力量,才没有捧死,要不然命就早没了。
  据说,翻车半小时后,贝鲁乔叔叔的司机发现我们把车开走了,就找了辆出租车赶来了。他把我们俩送进了医院。在医院里,贝鲁乔的右腿上了石膏,我的左手也上了石膏。
  我不能动弹,用担架才把我抬回家。
  当然这场车祸是十分危险的,爸爸、妈妈和阿达对此表示非常遗憾,但同时也松了口气。他们向来我家的人们谈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车速时,不断重复着下面的话:
  “这真是一场同死亡的赛跑,就象巴黎的赛跑一样!”
  除了上面所说的外,我感到满意的是,我赢了撒谎者切基诺·贝鲁乔十个新的钢笔尖和一支红蓝铅笔。假如他不想因骂我姐夫挨顿揍的话,等我病好后,他必须给我。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6:22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24日

  医生说,我的胳膊肯定能恢复得和以前一样,但现在却不能让它动。
  爸爸写信把我的病告诉了露伊莎,她回信建议把我送到她那儿去。科拉尔托医生说,他有个社会党的朋友能为我做电疗和按摩。这样我将在他们那儿过圣诞节,等胳膊完全好后再回家。
  我高兴得叫了起来,如果我能举起双手的话,我将会拍手鼓掌。
  “你敢把他放出家门?”爸爸说。
  “我老是担心他闯祸。”妈妈接着说。
  阿达总结说:“科拉尔托真是个好人,他结婚时你把他吓成那样,可他还邀请你去他家……”
  我对他们这样的表态感到非常灰心丧气。妈妈心软了,她马上帮我说了几句好话:
  “谁让你闯了那么多祸?如果你答应学好,尊敬科拉尔托医生的话……”
  “好!我保证!”我很冲动,马上回答说。我在做保证时总是这么冲动和热情的。
  于是,在经过一番讨论后,决定在圣诞节的第二天由爸爸陪我去罗马。

  我感到幸福,我庆幸摔断了胳膊。
  我早就梦想去罗马,我焦急地想看到国王、教皇、瑞士人①和所有的罗马古迹。
  还有,最使人心痒痒的是能做电疗,只要一想到做电疗时身上要塞上电池,我的心就不能平静。
  首都罗马万岁!
  这时,我知道切基诺·贝鲁乔的情况不妙。他的腿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可怜的贝鲁乔!当一个人吹嘘自己能做某件事,而实际上却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干,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啊!
  我对这件事很遗憾。因为,尽管贝鲁乔有不少缺点,但他是个好孩子。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7:24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25日

  在一年中的所有月份中,我最喜欢十二月,因为十二月有圣诞节。在过圣诞节时,卡泰利娜总是做两种好吃的布丁,一种是大米的,另一种是麦粉的。因为妈妈喜欢吃麦粉的,对大米的布丁却不能忍受;而爸爸特别喜欢吃大米的,对麦粉讨厌得就象讨厌眼前的烟一样,我却两样都喜欢吃。医生曾说,在甜食中布丁是最卫生的,所以,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没有人管我。

  12月26日

  再过两小时我们就要去罗马了。
  最新鲜的是爸爸不陪我去了,而把我托给克劳多凡奥·蒂利纳基先生。他是爸爸的好朋友,正好要去罗马办事。他将把我交给科拉尔托医生,用他的话说:“我要亲手交给他。”
  克劳多凡奥先生多滑稽啊!
   他说,在商业上,他是英国主要的墨水工厂的代表,三个Y给他带来了好处。
  其次,他是一个矮胖子,肥头大耳,长着红色的卷发,小鼻子红得要命,象长在脸中间的一个小西红柿,还老流着鼻涕。
  爸爸说:“一路上对加尼诺要小心,你可算有了个好差使,他是个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孩子。”
  克劳多凡奥先生回答说:“嗨!象我的墨水市场一样,我很坦然。要是他不学好,我就用墨水涂他的脸,把他送到殖民地印度去。”
  “哄不了我!”我暗自说着,接着就上楼去同卡泰利娜一起整理衣箱了。我的胳膊坏了,一个人干不了。
  我把在罗马要用的东西都收进了衣箱:颜料、橡皮球、枪。现在我把你,亲爱的日记也放进箱子里,因为你上面记载着我全部的经历。
  我的日记,到罗马再见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7:56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27日

  亲爱的日记,我一到罗马就把你取了出来,因为我要告诉你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事情不算多,但也不少。
  昨天,火车出发以后,克劳多凡奥整理好他的东西,对我说:
  “不错!就我们两个,希望一直到罗马,车厢里老是这样。你看!我的孩子,这是我装样品的箱子……你看,多少大瓶小瓶的墨水,够你写一辈子的!……这是自来水笔墨水,这是部长用的墨水,他们用的墨水都是我供应的……靠这些墨水我们赚了不少钱,你知道吗?我必须对所有化学品的价格和质量了如指掌……做生意需要头脑灵活。”
  开始,看到各种各样的墨水,我觉得很好玩。后来,克劳多凡奥先生困了,他对我说:
  “现在,你要看着窗外,注意列车停的主要车站,我要给你讲解这些城市的重要性,让你更好地了解地理。我经商很有经验,这比所有的书本都更有用处。”
  不久,第一个车站到了,克劳多凡奥先生就给我上了一课。他讲课比“肌肉”老师差得多,我强打着精神听他讲,不久还是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看见克劳多凡奥先生靠着椅子也睡着了。他打呼噜的声音就象一把低音琴在演奏。
  我把脑袋伸出窗外看着田野,后来看倦了,又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我先打开自己的箱子,重新看了一遍我的玩具。这些玩具我都玩熟了,对它们的每一个零件都一清二楚。但玩具也不能驱散我的烦闷……

  于是,我打开了克劳多凡奥先生的样品箱,看着贴有各式各样标签的墨水瓶,觉得很有意思。
  这时,列车停下了。我看到另一列车同我们的车并排停着,许多旅客都把脑袋伸出窗外。那列车离我们很近,近到当我把脑袋伸出窗外时都能碰到他们的脸。
  我想,同他们开个玩笑吧!
  这时,我的目光停到了橡皮球上。它正放在我仍然打开着的箱子里,我暗暗想:
  “能不能用它干点什么呢?”
  我从衣袋里掏出小刀,在球上挖了一个窟窿,接着又从克劳多凡奥的箱子里取了三瓶墨水,走到盥洗室里,打开瓶盖,把墨水倒在盆中并掺上了水,最后把球浸入水中……
  当我回到车厢时,对面的列车开动了,有的旅客的脑袋还是伸在窗外……
  我只是把手伸出窗外,双手慢慢地压着皮球,把小窟窿对准对方……
  嗨,多有意思!多好玩!
  我从未象那个时候笑得那么厉害。开始,旅客们的表情是非常惊讶,可是马上就大怒起来,伸出了拳头,只是这时列车慢慢开走了。
  我记得很清楚,墨水射到了一个人的眼睛上,那个人变得象疯子一样,他朝我吼着:
  “别让我碰见,我可认识你……”不过,最好是永远别再见面!

  这时,克劳多凡奥先生象一只过冬的老鼠一样继续在睡觉,所以,我有时间把他的箱子整理好,免得他发现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要不是我又起了一个比先前更荒唐的念头,弄得后果非常严重的话,那么整个旅途都会很顺利,他也不会埋怨我。
  我已经看厌了总是躺在沙发椅上睡觉的克劳多凡奥先生,也听厌了他的呼噜声。就在我感到无聊的时候,突然倒霉地看到车厢的天花板上,有只拉手从警报器箱子上悬下来。
  应该说,这小玩艺我已经看到过多次,但我始终怀着一个很大的愿望,就是想拉一下警报器,看看拉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
  这一次我可耐不住性子了。我爬上沙发椅,把手伸向警报器的拉手,用我最大的劲向下拉了一下。列车几乎在我拉的同时停了下来。
  接着,我借助那只受伤的手,爬上了放行李的网架,蜷缩在上面。我倒要看看将发生什么事情?
  车厢两边的门马上就被打开了。五六个铁路职工走进来,站到还在睡梦中的克劳多凡奥先生的面前。一个职工推了推他,说:“噢!可能是他有什么意外的事吧!”
  蒂利纳基先生睁开眼睛,吓了一跳:“你们要干什么?”
  这时,职工问他:“是你拉的警报吗?”
  “我?没有呀!”
  “但是,是这节车厢里的警报器响了!”
  “啊!是加尼诺!……这孩子!……孩子到哪儿去了?……”克劳多凡奥先生突然象丢了魂似的叫了起来。“啊!说不定出了什么意外的事了!我的上帝,是一个朋友托我照料他的……”
  他们到盥洗室去找,在椅子下面找,但都没有找到我。
  一个职工突然发现我蜷缩在两件行李当中,他叫道:“看!在上面!”
  “真倒霉!”克劳多凡奥先生说,“你拉了警报器了?……为什么要拉?……?”
  “唉哟!”我哭丧着脸,因为我知道事情坏了,“我的胳膊疼得不得了……”
  “哼!既然你胳膊疼,还爬到上面去干什么?”
  说着,两个职工托住我,把我抬了下来。其他的职工跑去通知列车继续开。
  “您知道,要罚款的!”留在车厢里的职工说。
  “我明白,应该这孩子的爸爸付款!”克劳多凡奥先生一面说着,一面盯住我。好象要把我吃掉一样。
  “但是,现在你应该付款!”
  “可是我在睡觉!”
  “是的。不过,从他爸爸把孩子托咐①给你时起,你就要管住他……”
  “当然!”我高兴地叫了起来,对职工的意见表示同意,“责任在克劳多凡奥先生……他一路上都自顾自睡觉!”
  蒂利纳基先生做了个象要掐死我的动作,但是没说话。
  职工写了罚款通知书,克劳多凡奥先生被迫付了款。

  车厢里又剩下我们俩了。克劳多凡奥先生不客气地说了我一阵子。更糟糕的是他从盥洗室回来时,打开了样品箱检查了一遍东西,发现少了几瓶墨水。
  他发作起来,“你这个坏蛋,用我的墨水干什么了?!”
  我浑身颤抖着,说:
  “我给爸爸妈妈写了封信!”
  “什么?一封信?……可我这儿少了三瓶墨水!……”
  “我写了三封信……现在记不清了!……”
  “你比蒂布基①【原书注:①蒂布基:传说中的强盗。】还坏!……有你这么个坏蛋,你家里怎么受得了?……”
  就这样,他骂了我一路,一直骂到罗马。
  真是的,受了朋友之托,他就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为了少找麻烦,我也不吭声。他把我交给了我的姐夫,并对他说:
  “给你了,毫毛无损地把他交给你了……我要说句‘恭维话’,宁可少活十年,也不带这孩子几天。可怜的先生……上帝给了你这个好差使!……难怪人家都叫他捣蛋鬼!”
  这时,我忍不住回敬他说,“谢谢上帝,跟谁在一块也比同你在一起强。至于捣蛋鬼,也比你名字中三个可笑的Y要强得多!”
  科拉尔托医生示意我不要再说了,我的姐姐便把我带到了另外一间房里。我听见克劳多凡奥先生舒了口气说:
  “现在好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8:15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28日

  由于昨天晚上爬行李网架时用力过度,我的胳膊比来时坏多了。今天,科拉尔托医生把我带到他朋友那儿去做电疗。他的朋友叫贝罗西教授,他见到我后说:
  “电疗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或许还要更长一些时间……”
  “太好了!”我回答说。
  “你为什么喜欢胳膊慢些好呢?”教授惊讶地问。
  “不是的,我想在罗马多住些时候。此外,我也很高兴尝试一下这里所有的器械。”
  贝鲁西教授马上就开始给我做电疗。他用一架非常复杂的机器给我上了电。这时,我的胳膊上好象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痒得我笑又笑不出来。
  我说:“这机器能使人发痒,应该让蒂利纳基先生也做做电疗。拉警报的事过后,他变得是那么的严厉。”
  “你不觉得脸红!”科拉尔托医生说着我,可他自己也笑起来了。


  ☆ ☆ ☆

  我的姐姐露伊莎反复告诫我要好好的,不要惹事,特别是待在她家里的这些日子。她这样要求我,首先是因为玛蒂苔夫人同他们住在一起。玛蒂苔夫人是她的大姑子,也就是科拉尔托的姐姐,孤身一人。她的东西都理得整整齐齐的,有点过于细心;其次是,科拉尔托医生,正如他家门口挂的牌子上写的,是耳鼻喉科的专家。他整天都要替别人看病,因此,需要安静。
  姐姐对我说;“你可以多出去走走,让马泰洛骑士带你去。他对罗马了如指掌。”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8:34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29日

  昨天,马泰洛骑土带我在罗马兜了一圈。他是科拉尔托的朋友,知识渊博,知道罗马所有古迹的由来。他带我去看了斗兽场。这是一个古老的圆形剧场。过去在这里,曾经有过奴隶同凶残的野兽搏斗;贵妇人们则坐在看台上兴致勃勃地看野兽吃天主教徒的情景。
  罗马对于一个热爱历史的人来说是多么好的地方啊!罗马还有一个名叫阿拉尼奥的咖啡馆。那里的点心真多,昨天晚上姐姐带我去吃了一次。
  今天上午,我们要去看弹簧①桥。【原书注①弹簧:童大利语译音为莫列。】

  ☆ ☆ ☆

  我刚从弹簧桥回来。这座桥上次同姐姐坐电车时经过一次。当时,我问姐姐为什么叫弹簧,她不知道。我转身问另一个人,他说;
  “叫它弹簧桥,是因为台伯河②不象其它河那样一到夏天马上就干涸,而是象弹簧一样,时而水大,时而水小。”【原书注②台伯河:流经罗马市区的一条大河。】
  当我把这种解释说给马泰洛骑士听时,他捧腹大笑了一阵后,变得很严肃。他说:
  “这座桥古代叫莫微乌斯,也叫姆微乌斯或米微乌斯,现在的名字也许是把古文莫微乌斯后面的字母给贪污了。这座桥的名字可能是取名于桥对面的山丘,虽然有许多人反对把桥叫做米尔微斯。因为,据说这座桥的建造者名叫埃米利奥·斯卡乌罗。但另外一些人反对这种说法,认为这座桥在斯卡乌罗以前一个世纪就有了。有件事是确切的,就是菲托·利微奥宣称的,当时罗马人迎接带回战胜阿斯布鲁巴列人消息的使者时,经过的正是这座桥……”
  马泰洛骑士懂得非常多,当然很少有人象他那样夸口说了解罗马。但说句实话,对我来说,我倒是更相信车上那个人的解释,而不是马泰洛骑士说的什么米微乌斯、莫微乌斯和姆微乌斯。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8:54 | 显示全部楼层
12月30日

  今天,当我们在吃午饭时,佣人进来对科拉尔托说:
  “医生,斯泰尔基侯爵夫人希望同你谈谈,她说前天已经跟你说过了……”
  胃口很好的科拉尔托正吃得开心,他说:
  “偏在这个时候来!……你告诉她,请她等一等……现在你到药剂师那儿去,让他照这张方子配药!……”
  佣人走后,他说:
  “这个老太婆说起话来象高音笛子一样带着鼻音,她认为我能治好她的病,……不过,她是个好主顾,很有钱,对她要好些……”
  听了这些话,我自然就起了一个念头,想见见这位夫人。我推说吃完饭了,便离开餐桌跑到候诊室。我看到了一个样子很好笑的夫人。她肩上搭着一条漂亮的皮披肩,见到我就对我说:“喂,小孩子……你干什么?”
  当时,我不能抑制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企图,用鼻音回答她:
  “我挺好,您呢?”
  她听到我讲话时带着鼻音,感到很惊讶。她看着我,发现我鼻音很重,就对我说:
  “哦!大概你也患了同我一样的病吧?”
  我用更重的鼻音回答她:“是的,夫人!”
  侯爵夫人接着说:“你大概也是找科拉尔托医生看病的吧!”
  我又回答:“是的,夫人。”
  于是,她拥抱我,亲我,对我说:“科拉尔托医生很行,他是一名耳鼻喉科专家。你将会看到,我们俩的病会一块被治好……”
  这时,科拉尔托医生进来了。他听见我用这种声音同她讲话,急得脸象纸一样白。他肯定想要说我什么,但侯爵夫人没等他开口就马上说:
  “这是我不幸的同伴,是吗?医生,他对我说他患了和我一样的病,是到你这儿来治疗的……”
  科拉尔托很严厉地瞪了我一眼。为了不破坏气氛,他很快地回答:
  “嗯,是的,是的,我看一定是的!侯爵夫人,这瓶药水,早晚两次,用时稍倒一点,倒在一小盆热开水中……”
  我从候诊室出来,跑到姐姐那儿。一会儿,科拉尔托追来了,他气得声音发抖:
  “你注意,加尼诺!如果你下次再到候诊室同病人说话,我勒死你!知道吗?我勒死你!说客气一点……你给我记住!”
  这些人多有意思啊!特别是耳鼻喉专家!
  为了害怕丢掉顾客,要勒死家里人,甚至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12月31日

  马泰洛骑土真让人讨厌!
  今天他带我逛罗马,这是我很高兴的,但他滔滔不绝的讲解却使我受不了。
  例如,在塞凡罗·塞蒂米奥门前,他开始了讲解:
  “这座有名的凯旋门,是公元二百零五年,罗马长老院为纪念塞蒂米奥·塞凡罗和他的儿子卡拉卡莱和吉塔建造的。这座凯旋门有两面,一面写着碑文,碑文写着征服帕地人、阿拉伯人和阿迪亚贝尼人……”
  唉!讲到最后,这座凯旋门已经把我的胃都塞满了,我的嘴必须张得比罗马所有的凯旋门加到一起还要大……

  玛蒂苔夫人,也就是科拉尔托的姐姐,是个非常坏、非常讨厌的女人,她在家里只向猫和金丝雀叹气和说话。不过,她倒很愿意同我在一起。今天她还说我实际上是个好孩子。
  她总是打听我姐姐未出嫁前的情况:说过哪些话,干过什么事情?我告诉她,我在姐姐房间里找到那些照片的事;讲到我同她开玩笑,把照片送还了送我姐姐照片的人的事;我还讲到我在盥洗室的小盒子里找到一瓶①红胭脂,我涂了双颊,她看到后,恼火地给了我一个嘴巴子。原因是她的女朋友比切·罗西在场。姐姐说罗西是个快嘴婆娘,说她肯定要对别人说起这件事……
  要想知道玛蒂苔夫人对我讲的这些事多感兴趣,只要提一提她最后送了我一块巧克力和两块柠檬糖就够了。应该说,她是对我好的,因为据露伊莎说,她贪吃甜食胜过十个男孩子,而且都是自己一个人吃,从不分给别人。
  她把所有的甜食都锁在柜子里。要是我哪一天能打开这个盛有各式各样点心和甜食的柜子的话,那么,这些甜食和点心就要同她再见了!……
  现在,亲爱的日记,我要把你放下了,因为明天是新年,我要写一封信给爸爸、妈妈,要他们原谅我不在他们身边,并且保证在新的一年里听话、学好和认真学习。
 楼主| 发表于 2013-6-11 20:39:22 | 显示全部楼层
1月2日

  过新年了!
  昨天的午餐多么丰富啊!有那么多五颜六色、各种各样味道的甜食、露酒、葡萄酒和糖果呀!
  元旦是多么好,可惜太少了!要是我有权的话,我要制定一条法律,让一月份至少过两次年。我想玛蒂苔夫人也一定会同意的。她昨天吃了许多甜饼,今天不得不喝加诺水①。

  【原书注①加诺水:苏打水,助消化用的。】

  1月3日

  昨天,我犯了一个大错误,不过,我是被迫的。如果上法庭的话,我相信法官会减轻我的罪名,因为这件事是马尔盖塞先生挑起来的,而他毫无道理。
  这位马尔盖塞先生是位十足的花花公子,他也到贝罗西教授这儿来做电疗。不过,他电疗的方法跟我的不同,他做的是灯光浴而我做的是按摩……
  看来,贝罗西教授跟他说起过我坐汽车摔断胳膊的事,所以,每当我们在候诊室碰到的时候,他就对我说:
  “喂,小家伙!什么时候我们再同汽车赛跑去?”
  他说这话时带有恶意嘲笑的味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骂他。
  我想,谁给了他这只脱毛乌鸦的权利来取笑我的不幸呢?难道我就不能回敬他,想个办法教训教训他?……

  我昨天报复了他,结果他被弄得狼狈不堪。
  马尔盖塞先生做灯光浴的器械是一只①不大的箱子。他坐在箱子里一只特制的椅子上,除了脑袋露在箱子上方椭圆形的洞外,整个身子都关在箱子里。箱子里有许多红色的灯泡。
  人们说在箱子里洗澡,可是人进去后同没进去时一样干,或者比以前烤得更干。
  做灯光浴的房间离我做电疗按摩的房间很远。我看见马尔盖塞先生进到那只箱子里两次。他要在里面待上一个小时,hushi才去打开箱子放他出来。
  昨天,在他那间房间里,我对他进行了猛烈的报复。
  我带着一头从姐姐厨房里拿的蒜到了诊所。做完按摩后,我没走,而是悄悄地溜进了做灯光浴的房间。马尔盖塞先生才进去后不久。
  果真是如此,他的秃脑袋露在箱子外面,样子滑稽得使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惊奇地望着我,然后又用他惯用的嘲笑语气对我说: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坐上车去逛一圈?今天可是个好天气。”
  我火了,再也不能忍受了,我掏出蒜,在他鼻子下面和嘴巴的周围用力地搓着。真可笑,我听到他的胳膊和腿在封闭的箱子里乱动,但一点也没办法;他脸上露出哭不出笑不得的表情,想喊又喊不出来,因为刺鼻子的大蒜味几乎使他窒息了……
  我说:“如果可能的话,现在我要坐汽车去兜一圈了!”
  我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今天早上我才知道,一小时后hushi打开箱子放马尔盖塞先生出来时,看到他满脸通红,脸上尽是眼泪。于是hushi赶忙叫来了贝罗西教授。教授一看这种情景,立刻说:
  “这是神经病发作!快给他淋浴……”
  马尔盖塞先生,②又被拉到水笼头下挨了一通冲;尽管他大喊大叫地抗议着,但这只能使hushi们更相信贝罗西教授的诊断:他得的是可怕的过分紧张的神经病。
  后来,贝罗西教授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的朋友,我的姐夫科拉尔托,并恳求他别让我再去那儿做电疗按摩。科拉尔托气得发抖,对我说:
  “你真行啊!……捣蛋鬼!才过完年就干这种好事……要是你继续这样的话,我亲爱的,你就回家去干吧,我已经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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