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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痛
阿炀
乡际班车离开市区，直奔随南大山深处。满满一车学生。说笑，听歌，玩手机，各得其乐，不大的车厢一片生机。不用说，市区学生放月假了。本市高中是讲放“月假”的，而且很多时候月假和节假日合二为一。明天是“51”，当然要放假，紧张一月的学生能不高兴吗？
置身学生间，感觉又身处教室，陌生的面孔并不妨碍我交流的冲动。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我问，“作业多不多？”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我，但终究话多了起来，于是话题由学习延伸到综合素质培养、人生理想。
窗外，乡道蜿蜒，山青水绿，薄雾缭绕，如临仙境。我直了直腰，伸了伸胳膊，顿觉别样的舒畅。听他们讲各校奇葩故事，叙同学之友情，我不觉会心一笑。平时忙得一塌糊涂，这次月假，我得回家看看年迈的父母亲，但我该向二老说些什么呢？
“哪位同学让下座，让这个抱小孩的坐一下！”售票员的大嗓门把我从迷糊中唤醒。车停在一个小街，只见车厢走道里一个年轻妈妈抱着小孩，站在人丛间左顾右盼，一脸失望。放眼望去，我看见学生们在继续说笑，或低头玩手机，或两眼看着窗外，无一人稍作反应；少有的几个成年乘客在谈着生意经，似乎也没听见。
售票员显得尴尬，我比她还尴尬，因为我是教书育人的老师。现在的学生怎么了？
车开了，年轻妈妈抱着小孩在过道左右摇晃。我决定作个表率，也想看看学生的反应。
“你来我这里坐吧。”我向年轻妈妈喊道。
年轻妈妈挤过人丛，来到倒数第二排的“空位”高兴地坐下。我背靠一侧椅座，愀然而轻松。
小孩在妈妈怀里戏耍，妈妈逗弄小孩，满脸幸福。学生们继续谈笑，玩着游戏。大人们高谈阔论，兴致很高。一切似乎不曾发生。
窗外幻灯片般闪过的风景画定格在一片光秃荒芜的空地，那是农民为做房子而开挖的地基。我的腰忽然痛起来，是老毛病又犯了？一向不晕车的我怎么头晕脑涨？我是多么脆弱、无力、无能！
胡思乱想中，汽车走走停停，客人或上或下。这时我背后一学生站起来，准备下车。“面包会有的，座位是有的。”我想。然而站在走道的年轻男子大步向前，猴子般地挤过众人，一屁股坐下了。我无语，无奈。
山风带来丝丝凉意，也吹进熟悉又陌生的空气。这一带本来偏安一隅，经济落后，民风纯朴。十年前，公路修通了，农民逐步富裕，洋楼、小车、时尚在这里甚至比山外还要丰富。
“哈哈，昨晚你赢了多少？”“我输了几百。”刚上车的几个汉子兴致很高，互相打趣，争论昨晚的战况。
我很无聊，转眼看年轻妈妈怀里的小孩，他是那么天真无邪、顽皮可爱。
“我要下车！”在长着几棵白果树的地方，背后的年轻男子高声喊道。这时，年轻妈妈也站了起来。她抱着孩子从我面前挤过，我很想祝福她点什么，也想听到她的一句“谢谢”，然而她竟和我一样，是个惜言如金的人。
我失落地目送她下车。她很精神，也算漂亮。
年轻男子从她怀里接过了孩子，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跌坐在重新空出的座位上，一阵心痛，悲伤之至。直到车停终点，我才回过神来，竟没有一点力气下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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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3 13:3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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