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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在大洪山,是一件极其隆重的事。先说现在准备的年货吧。
进入冬月,人们就开始备办肉类了:家养土猪肉,野生黄牛肉,山羊,家养土鸡、鸭、鹅。人们喜欢将香肠、腊肉挂在火炉上方烟熏,还特意用柏树枝燃烧的烟慢慢熏。那爆燃的清香,慢慢浸入香肠和腊肉里。不需多久,便油光水亮、香气四溢了。尽管人们明知烟熏食品对健康有损害,但还是迷恋那烟熏过的味道。四十年前,爱打猎的人多,野味也多——野生黄羊、野猪、猪獾、狗獾、白眉子、乌眉子、野鸡、野兔……似乎到处都是。至于瓜果、点心、坚果、糖果之类的,也是必备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野生板栗、核桃、银杏果以及野生葡萄酒猕猴桃酒,越来越受追捧。野生黄牛肉,更是大洪山的一大品牌,也是家家户户逢年过节及平时待客必备的主打食品。至于各类养生的药酒、野生果酿的酒,你能否品尝到,还得看你跟主人的交情和缘分了。当然,也有人选择在餐馆预定年饭,还有人选择举家到暖和的南方去过年。也有人根本不预备年货,待客都放在餐馆,既省事,又增加了娱乐时间。不过,总觉得缺少了从前在家里待客的那种温馨热闹的氛围和浓浓的人情味。
今年入冬后,我应邀到山中一位朋友家做客。杀了年猪,请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吃酒叙旧,同正月待春客一样,已经相沿成习。大洪山人,只要物质条件许可,舍得吃,更讲究吃。爱用美食来表情达意,联络感情,几乎成了一种淳厚的民风。酒席下来,围炉夜话,听他们交流各种信息——有的说天价兰花的财富传奇;有的讲香菇的行情预测;有的谈自主创业的喜悦与艰辛;关心时事的大侃国际国内的新鲜事……他们也感慨:怎么现在物质越来越丰富了,年味却越来越淡了呢?作为六十年代生人,一场围炉夜话,抑或一首关于过年的童谣,一声乡音,一件年货,甚至寒冬里的气温,都能勾起年味的记忆,继而酿成一坛浓浓的乡愁。
想起了儿时吃过的的麦芽糖。
腊月,将熬好的麦芽糖,趁温热绕着木桩反复拉扯,直到由褐色变成白色。冷却成块。吃之前用木板按着以小锤轻轻敲打边沿。也有的人家用刚熬好的糖蘸爆米花(大米、玉米),做成糖蘸米花。现在,也有人做成糖蘸各种坚果的——葵花籽仁、杏仁、核桃仁,也算是一种创新了。炒米,我记得是先在锅里放入干净的细沙,小火炒热,奶奶用手放在锅里试一试,再放入蒸熟晒干的阴米或生糯米,赶紧翻炒。渐渐地雪白的米花奇迹般地从锅里冒出来,用漏勺过滤掉细沙,摊开放在簸箕中冷却。有时,为了省事,趁爆米花的手艺人来到村子里,拿出来请他们放在爆米花机中爆的。小孩子搬椅子,抱柴火,格外勤快。随着爆米花机的摇柄的转动,米花便在钢锅中完成了裂变。手柄停止摇动,手艺人起身把布袋子牵得长长的,脚踩住钢锅,撬开盖子,“蓬”的一声,气压把米花从钢锅中冲出,落入布袋,小孩子捂住耳朵的双手才放开。不管先后,不分你我,小孩子们都能吃到自家和邻居的米花,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人共同的记忆。有的把盐煮玉米拿来爆米花,也有的把红薯蒸熟、切片、晒干,爆红薯片子,那金黄的红薯片子上面,还能看见鼓鼓的气泡。有一股甜味。至于用麦芽糖做成花呀、鸟呀、孙悟空呀,小孩子们的眼睛常被它勾住,却很少能买到手的,那时候穷,大人一般不会答应的。
大洪山区打糍粑,和熬糖、木榨榨油一样,完全可以申遗了。可不像江南一带放在石臼里用木榔头砸,而是将蒸熟的糯米饭倒入水桶,马上用木棒挤压。越到最后,粘性越强,忙得满头大汗。将糍粑放在面上铺了一层碎米面的簸箕中,趁热捏成扁平长条,冷却,第二天切成厚薄均匀的块。可以在火炉边烤成圆鼓鼓的吃,也可以在锅中烤热,撒上白糖吃。
杀了鸡(那可是正宗的本地土鸡,可不是九斤黄或山东大麻鸡)之后,小孩子们可高兴了。选鸡毛,做毽子,比赛踢毽子。边踢毽子,边吃爆米花。就算刚刚打了架,一把米花,就能和好。
腊月二十四,打扬尘,过小年。家里里里外外,都要用竹竿帮着竹枝,清扫一遍。敬灶神,先舀一碗米,插上三炷香,放在灶门口,磕头、作揖,念念有词,最后大人吩咐小孩子把一块灶里的燃木夹着放到屋外空地。我不解地问大人,得到的解释说,灶王爷这天要回到天上去,报告人间的事情。对于天地鬼神的敬畏,便油然而生。人,对天地神灵有所敬畏,是有积极意义的。
写春联,贴春联,是必须的。乡下,拿得起毛笔的,很受人尊重。往往会被人请去,盛情款待,然后写。往往要写好几家的。直忙到“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现如今九成的人家在集镇买或者银行送的现成的对联、门神,仍然有人坚持自己买来红纸、笔墨,亲手书写创作的春联。还特意写了贴在鸡舍、猪圈门口的吉祥话——“鸡鸭成群”“六畜兴旺”,让家禽家畜也沾点年的喜气。
“大人望种田,小娃子望过年”,这俗语流行于大集体那会儿。土地联产承包到户之后,流行的是“莫跟人家比过年,要跟人家比种田”。
大年三十,大红灯笼高高挂。敬祖先,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那隆重的仪式,那繁响的鞭炮发散出的味道,缭绕的烟火,在孩童的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记。怀念祖先,光前裕后,一个小家,才有希望,进而一个大国,才有希望。
“初一拜父母,初二拜丈母。”对父母尽孝道,是最为人看重的。再大的风雪,也阻挡不住游子回家团圆的脚步。
正月初八,威风的大洪山锣鼓敲起来了。玩船(划旱船)的队伍从一个湾子沸腾到另一个湾子,鞭炮声不断,锣鼓声不断,笑声不断。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事先准备鞭炮,在玩船的人顶着船儿到自家门口边摇动船儿边吟唱时放一放,以增加喜庆气氛。还热情的倒茶、拿烟、递毛巾擦汗、拿出吃的物品,甚至还有人拿出钱物酬谢、留他们吃饭。蚌壳精、白鹤、打鱼人、丑角、顶船人,在乡下的泥土场院上演一幕幕活剧,把欢乐和祝福,送进千家万户。在那个物质和文化生活都很贫瘠的年代,玩船,可算得上奢侈的享受了。
记得小时候随父亲到一户亲戚家拜年,当我将筷子伸向切成菱角形状的一碗肉时,感觉到有人在踩我的脚,而且,父亲的筷子总别着我的筷子。回家的路上,父亲才说明原委:那时每家每户过年都准备一碗这样的猪肉,大人彼此心知肚明谁都不吃它,留着招待一正月的客人,那叫“看碗”。说给00后听,他们好像在听天方夜谭。所幸,这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
如今的大洪山,经济社会飞速发展,正在向五A级景区迈进。正在实施的“美丽乡村”发展战略是使得居民能安居、能致富、能留人、可持续发展、看得见乡愁。依照当前的发展势头,我相信,大洪山人的明天会更美好。
远方的游子,你是否还在打听——
过年还玩船吗?
乡下水边黄色的清香的腊梅花,开了吗?
场院边的石臼,还能舂米吗?那个巨大的石碾子,还能转动吗?
堰塘边的钓鱼郎,还衔着鱼儿立在在水边的枝头上,尾巴一上一下地动吗?
山边的芦苇举着白色的穗子,还在风中摇摆吗?
雪满千山时,夜里还能听见村外山头黄羊的叫声吗?
村前小溪水,还能洗菜洗衣、清凌凌地流淌吗?
乡音、乡情,像强大的磁场,吸引着游子的心。无论是两手空空,还是满载而归,故乡永远为你敞开大门。归来吧,远方的游子!这里是你的根,这里是你的梦里老家。故乡的山水,故乡的人情,故乡的年俗年味,将洗去你的疲惫,停泊你的乡愁。 (长岗镇庹家小学 孙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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