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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小吃札记之一

超市小偷
2014/11/16 22:04:46
看过舒国治的《台北小吃札记》,非常赞同那种热爱民间美食的观点。正巧赶上《舌尖上的中国》热播,各地的小吃真是让人目不暇接。准备了两张纸巾,一张擦口水,一张擦泪水。

第一天来我校报到时,那真是满目伤悲。旧而小的门口看起来好生落败,给人一种颓靡之气;再看看北门那条街道,各种木质的摊位拥挤地摆放在狭小脏乱的大路旁,大路上漫天的灰尘裹住七零八落的木架,木架里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各色货物,各色货物凌乱地被人翻地满目疮痍——我的心顿时凉了,嫌弃嫌弃。知道这不是一线城市,但好歹也是省会吧;虽然我心里早有算计,来之前已经把什么洗发膏、什么沐浴乳、又什么衣服架子之类的杂物装了满满4箱。

经历了20多个小时的波折,要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吃吃饭。没想到百般无奈之下竟然来到了这街道口里的“美食长廊”。一块油渍斑驳的塑料牌子在路口上建起的拱形水泥垛上挂着,走进去一看,左边是仅仅挨着的三家水果店,摊位超出了自家门户,挤到本来就不宽敞的小过道里,水果倒是鲜亮。就在这三家中间的缝隙里,是人家家属楼的路口,原来这本是一个小区住宅,可却更增加了我的不满——真会做生意。

这几栋家属楼的门口竟也没闲着,各自有一个专门烘制烧烤的小摊车,烟熏火燎的。路口右面是比较“高档”的几家店铺,各自专卖饮品、酱香饼、章鱼小丸子、土耳其肉夹馍、台湾公婆饼等。各色食物冒着各自的香气,夹杂着浓重的油味儿,或者是使用过多次的油吧,还有些许垃圾的气味吧,仿佛这味道已经渗透到地底下几米之深,伤及肺腑,由内而外,让人有些呕吐之感;加之地面几厘米厚的油渍,仿佛每走一步,就要被粘在那里,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快到尽头的时候,终于来到了“美食广场”。

这是一个地下广场,脏乱差是十分贴切的形容。广场规格不是太大,四方屋子周围一圈全是店铺,约莫20多家吧。有好多没见过的食物,麻辣烫、烤冷面、砂锅、石锅、关东煮、清真面……目不暇接。桌椅是快餐店里常用的那种,好似历经了很多年,每张桌子似乎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即使我觉着这里不卫生,这一路来,我们还是挤着过来的,人气很旺盛。

我对于之处的印象,就这些了吧。第一次吃的食物早就忘记了,没有吸引我什么。但是总惧惮再次去那里,所有的气味、色彩、面貌都给我留下十分悲痛的印象;况且地沟油等类事件一波接一波,就算我是吃货,也总要多想想再决定要不要以生命为代价去吃东西。本来我不想的,可偏偏却成了吃货。

这真是十分矛盾的。为了口味竟然可以放弃这么多!第一次吃砂锅冷面的时候,我竟然生发如此惊奇:只见店家把面、菜、调料胡乱地放进砂锅里,用一个大勺舀了几勺汤,再开火煮几分钟,竟然制造出如此美味!汤很浓却不腻,稍许加些醋,更加浓郁。冷面细细的,很有弹性,夹杂着渗透了的稍许汤汁,更令人大快朵颐。尤其是去了黄豆的豆芽,在浓郁汤液湿透舌头时,豆芽里纯净的水分彭咧而出,爽口清新。店家特意加了两只虾子——我从未在家乡中吃过——半大,新鲜,让我边吃边想到东北河流里丰富的鱼虾,好想刨开河上的冰,钓几只肥鱼,一边坐在村家的炕上,小火慢炖着,一边欣赏窗外的大雪。

一天,我独自一人来到美食广场,要了一碗清真店的鸡蛋拉面。正值中午,大家都似饿鬼似地冲进地下城,慌忙点食。我只好和别人拼一桌。对面的女生买了一份西施豆腐,加几只功夫包子。今天这么冷,竟然不吃带热气的,我心里暗自嘀咕。我虔诚地夹起一筷子拉面,整条拉面上下冒着腾腾热气,我小嘘了一口,霹雳巴拉地往嘴里塞去——还是太热,面条在舌头上轮转了好几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一会儿,便吃的满头大汗,酣畅淋漓。汗液从额头上慢慢渗出,沾湿了几绺头发,那百般陶醉,让对面女生看呆了。

旁边几个男生吃的各不相同。其中一个,一手抓着一个滴着鲜油刚刚烤熟的鸡腿,大口大口地撕咬着,令一只手往麻辣烫里夹一大筷子面条,吃到酣处,竟然脱下羽绒服,瘦薄的身躯努力地享受着嘴里送下去的大块鸡肉、大口面条,真让人动容。

我的胃部现在暖暖地感受到了刚才的美味,慢慢闲逛出美食长廊。看见摆在烤箱上整齐划一的鸡腿,决心下次也来尝尝。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别的地方都覆起了一层雪,唯独这条街道,薄薄的,尽是油水。我踩在这油渍斑斑的路上,新奇地观看木架子上的各色物品:坐垫、帽子、围巾、袜子、手套……心里十分地温暖,即使又要迎来寒冷的冬天。

可能这所有的,并不只是每家店里特有的味道,还有我已经很熟悉的东北人、东北话。夜晚,走在这条依旧繁忙的小街上,我会情不自禁地“赞颂”它的“繁华”,那串串连连的小灯,灯下小铺里弥漫的香气,香气引来的无数游人,总会是十分温馨的。没有酒店的富丽高雅,却独有自己的一番风味,如此家常,如此让人酣畅!真可应了舒国治的话,真正的美食在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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