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强者的歌》

作者：赵品于（原创）

    那一年我在虎门打工，我去威远菜市场买菜，在人潮拥挤的路口突然听到一首熟悉的歌曲，是一首久违的《水手》。我顺着歌声望去，看到永远难以忘记的一幕：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双脚被截断了，瘦弱的肩膀上绑着一个大袋子，在袋子的左右又有两根韧软的绳扎着两个音响。他拖着沉重的物体，两只手缓慢地向前爬去，两条如同柴枯的腿根在后面轻轻地蠕动。

    在这个雨后的早晨，在这个寒冷的早晨，在这个临近新年的早晨，在这样近乎悲凉而又给人力量的氛围里，我的心颤抖起来，鼻子瞬间酸楚了，因为我和他一样也是一位残疾人，我在十六岁那年不幸失去一条腿，在无法生活的情况下，才来到东莞虎门这个陌生的地方打工，所以我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我停住了向前移动的脚步，看着他在泥泞的地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匍匐前进，周围的人群用各异的眼光看着他，不知觉地让开了一条狭小的路，可谁也没有在他那个挂在胸口上的小箱子放一些零碎的小钱，只是目送他的缓慢离开。

    我向他靠近，在临近的时候，我看到一张清秀，消尖的脸，写满了沧桑，也有刚毅。我奋力倾斜着身体，伸长手在他那个小箱子里放了一张十元钱，还有人骂我傻蛋……

    他抬起头，眼神碰上我的眼睛，那是一个无奈而凄凉的眼神，让人颤栗。他虔诚地对我说谢谢，但，他并没有低下头，我想，这也许是我们残疾人唯一的尊严了。

    他，终于从我身边走过了，望着他渐渐模糊的圈点远去，我的心如这个早上冰冷的气流在空中萦绕，有惆怅，有感慨，也有悲凉的情绪涌上。

    他，从那里来，又要到那里去，显然我是不会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不会知道他人生的最后终点站到底在哪里，他就这样拖着自己残疾的身体，一直流浪。那么他的家人呢？是谁把他送到这个世界后又任由他被这个世界捉弄呢？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都有自己无可奈何的痛楚。每个人都是一本历尽艰辛的书，我们只能站在书本之外品味别人的人生罢了。

    他，是个强者，生活的强者。我认为，他没有被生活的残酷摧毁，而是默默承受生活带给他的苦难，四处体验生活的酸甜苦辣。我觉得他不同于乞丐，他的灵魂比乞丐高尚得多，乞丐有健全的身体，有足够的体力，而他，只能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活着，当今社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瞧不起他……

    他应该和演唱《水手》的歌手郑智化一样，被人称赞，同样里残疾，同样在迷茫和苦难中挣扎，同样在生活里挑战。但，郑智化在自身的顽强坚持下，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演绎之路，这里有自己的心血和汗水，也有别人的鼓励和爱心。可，他和我似乎没有那么幸运，或许是他和我缺少了很多本质的东西，或许我和他一生下来就属于苦难了。郑智化是强者，他也是，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