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菜地

马小磨

老公从老家回来，带了不少特产。整理时，我触到一个软软的黑色塑料袋，打开一看，竟是几捆青翠欲滴的小白菜。不用说，这肯定是母亲当天从菜园拔的。我的眼前，习惯性地又出现了母亲蹲在菜地，左手拔草，右手捏土疙瘩的样子来。

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打我记事起，就没见她午休过，她总是利用中午的时间到处开荒种菜。每天，只要下了班，她都会提着菜篮和铁锹来到菜地，翻翻土，拔拔草，把菜地整理一番。有时候忙完了手里的活，母亲还会到处捡些半截旧砖破瓦铺成长长短短的埂子，将菜地分成许多块儿，种上不同的品种。春抽蒜薹夏收瓜，秋刨红薯冬卷菜。有了几处菜地，不论哪个季节，家里几乎都不会断菜。在我家的厨房里，常年都有一面“南瓜墙”。母亲没功夫到菜地时，南瓜就成了最佳替补，什么炒南瓜片、炖南瓜粥、清蒸老南瓜，样样都能在母亲的巧手下变得可口香甜。

母亲的菜种得好，那都是细心侍弄的结果。一次，母亲让我同她一起排大蒜。来到菜地，她先用铁锹把土翻了一遍，挖出了一道道沟壑。我赶紧抓了一把剥好的蒜瓣，想当然地把蒜瓣撒在沟壑里。母亲见了，连忙制止，随即又把撒进的蒜瓣拾起来说，要把土松一松，弄平整了才种，这样蒜在生长时更容易吸收土壤中的养分，而且长出的苗也整齐好看。

母亲一边说，一边又把土挖了一遍，再蹲下用手将大的土疙瘩捏碎，这才从我手中接过一把蒜瓣，一颗一颗按在沟壑里。我学着母亲的样子，也一颗一颗地按着，可一转身，发现母亲在后面轻笑，她又重新把我刚种下的蒜瓣换了个方向。见我疑惑，母亲解释道：“你刚才没有按照蒜瓣的形状来排，你看，让弓背的一面对着外面，这样种出的蒜方向一致，将来长出的苗想不整齐都不行呀！”我顿时明白了，外人只知母亲的菜种得好，却不知母亲是用心在侍弄呢！世间万物，大都如此吧，你善待它，它就善待你。

“晚上就用小白菜下面条吧。”老公在厨房里喊着，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我笑了笑，开始轻轻地摘起菜来。看着嫩得掐得出水的小青叶，我时不时将它们填在口中，慢慢咀嚼着。那甘甜的汁水，仿佛是母亲在菜地里说的温柔话语，缓缓流入我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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